经济研究热点的新变化

2009年较重要的经济事件,就是国际金融危机持续蔓延及其对世界各国经济的深刻影响。中国经济研究热点排名的变化,与此密切相关。

前5大热点问题与2008年相比没有发生位次变化。这在近7年的研究热点排名中是次出现。2009年,为应对国际金融危机的冲击,保增长成为头等大事。同时,为纪念新中国成立60周年,学术界对我国经济发展的经验进行了研究和总结。因此,经济增长与发展继续稳坐“头把交椅”就在情理之中。保增长,需要发展资本市场、实施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因此,资本市场和货币政策成为研究热点。

收入分配与收入差距跃升到第六位。随着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战略决策的贯彻落实,收入分配与收入差距问题受到高度重视。经济发展如果主要依靠投资拉动,国民收入分配通常会有利于投资,劳动报酬则会被压低。1978年我国居民消费率为48.8%,到2008年降为35.3%,远低于美国的70.1%,也低于印度的54.7%,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不断下降。投资与消费结构失衡必然导致产能过剩、内需不足,从而迫切要求转变发展方式,通过增加消费实现投资与消费对经济发展的协调拉动。而增加消费的核心问题,则是增加居民收入和调整收入分配结构。

国际金融危机头次进入前10位。美国爆发的次贷危机,较终演化为百年罕见的国际金融危机。对于仅次于上世纪30年代大萧条的这次国际金融危机,需要在理论层面探讨危机爆发的制度原因,在体制层面寻找市场经济的缺陷,在运行层面研究它对中国经济的影响,在政策层面选择应对危机的方向和措施。

金融体制头次进入前10位。金融体制排名的快速上升,一方面与我国金融体制改革相联系,另一方面与国际金融危机密切相关。危机表明,我国的金融体制改革不能走全盘西化的道路,但也不能由于金融体制改革滞后而降低了国际金融危机对我们的影响,就反对或放弃金融体制改革和国际化。

消费头次进入前20位。这显示消费在我国经济中的重要性迅速提升,主要表现在:增加消费已成为拉动经济增长的;增加低收入群体的消费是构建和谐社会的重要环节;增加健康消费是低碳经济时代的迫切要求。为进一步发挥消费的作用,需要从居民收入增长与分配、财政政策、居民消费行为、居民消费与政府消费的关系等多个方面分析和研究提高消费率问题。

经济热点研究取得的新进展

关于经济增长与发展研究。在国际金融危机的大背景下,对经济增长与发展的研究主要围绕“保持经济平稳较快发展”这一主题展开。2009年的研究更加注重不同发展因素的协调与平衡,将科学发展、协调发展、和平发展注入发展经济学新体系,取得的主要进展可以概括为处理好八个关系:一是经济发展与经济转型的关系。我国人均GDP已超过3000美元。从世界经济发展的历史经验来看,这是低中等收入国家能否完成产业升级、步入高收入国家行列的关键阶段,也是各种矛盾的多发期。不少发展中国家在这一阶段由于发展战略失误或者受到外部冲击,经济发展长期低迷,陷入“中等收入陷阱”。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主要是收入差距过大造成内需增长过缓、城镇化进程出现问题、资本项目不当开放造成金融风险和国家财富损失、一般制造业向高端产业和服务业升级过程中出现不可跨越的障碍等。这些问题目前在我国不同程度地存在,需要在保持经济平稳较快发展的基础上妥善加以解决。二是城乡关系。我国正处于城镇化加速发展时期,城镇化可以为我国经济的可持续增长提供巨大的内需空间。这就需要更加注重有序推进农民工市民化,以此带动农业的工业化和农村的城镇化。三是重化工业与服务业的关系。我国仍处在重化工业发展阶段,需要大力发展重化工业,但这并不排斥服务业的发展,特别应着力发展生产性服务业。四是内需与外需的关系。此次国际金融危机启示我们:大国的经济发展不能过于依赖外需。应在千方百计稳定和扩大出口的同时,更加注重扩大内需。五是投资与消费的关系。我国工业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投资仍然是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但消费贡献率偏低,明显制约了我国经济平稳较快发展。应在保持投资拉动的同时,更加注重把增加居民消费作为扩大内需的。六是经济发展与环境承载力的关系。美、日、欧等发达国家人口加在一起也没有我国人口多,但它们已经消费了目前地球年产出资源总量的80%。我国要实现工业化,必须走新型工业化道路,大大降低单位GDP的能源消耗,积极开发新能源和保护环境。七是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在应对国际金融危机冲击的过程中,政府的作用凸显出来。随着我国经济走向复苏,需要在发挥好政府作用的同时,更加注重发挥市场的作用。八是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的组合关系。我国实施的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在应对国际金融危机中发挥了重要作用。随着资产价格过快上涨和通胀预期的出现,需要在保持政策连续性和稳定性的同时,根据新形势新情况着力提高政策的针对性和灵活性。

关于收入分配与收入差距研究。对收入分配与收入差距的研究,突破了以往侧重于公平与效率关系的理论框架,拓展到了收入分配与经济增长关系的新领域。有关研究主要以增加居民消费需求、增强消费对经济增长的拉动力为目标取向。一是对国民收入初次分配进行了全面深入的研究。包括对我国国民收入初次分配的变动进行了实证描述;从我国税收负担的走势、产业发展、经济发展方式、工资增长机制、劳动制度变迁等多角度、多层面解释了国民收入初次分配格局变动的原因;对国民收入初次分配的调整提出了建议。二是培育中等收入者群体。中等收入者群体是消费的主力军,但我国中等收入群体规模偏小,制约了消费需求的扩大和消费水平的提升。因此,扩大中等收入群体,成为增加居民消费的重要任务。三是增加居民的财产性收入。增加居民的财产性收入,一方面可以在减轻企业用工成本上升压力的情况下增加居民收入,扩大居民消费;另一方面可以拓展居民增收渠道,促进消费稳定增长。

关于居民消费研究。这方面的研究进展主要体现在:通过研究我国家庭收入与消费的关系来揭示增加消费的收入基础,为提高居民收入提供理论依据;通过研究收入分配对居民总消费需求的扩张效应来揭示调整收入分配结构对增加消费的重要作用,为收入分配制度改革提供理论基础;通过分析造成消费率偏低的主要原因,为提高消费率提出有针对性的政策思路;通过设计我国消费率合理性评判标准,为提高消费率确定目标值;依据我国城乡居民边际消费倾向的变化特征,提出调整城乡居民收入分配结构的政策措施;通过研究政府民生性支出与居民消费的关系,提出改善民生是实施扩大内需战略和推动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重大举措。

（作者分别为中国人民大学中国经济改革与发展研究院常务副院长、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