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钱塘江畔，有这样一块土地，被飞速发展的杭州城遗忘着……

全村动员围出“江南土地”

自围垦出来，江南土地一直没有逃脱被争抢的命运。

上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正值“围湖造地”时期，杭州市江干区彭埠镇红五月村全村人民响应国家号召，在时任党支部书记莫显耀的带领下，划船由钱塘江北至江南围垦土地，单凭人力把滩涂荒地围筑成为良田，从潮涨潮退的钱塘江手中抢来一块。

76岁的红五月村老村民莫毛银切身体会过那段艰苦的岁月，他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过28年。“土地围垦出来后，一些愿意留在江南种地的人分到一些土地，大约二三十个人，每人向村里上交租金分到几亩土地，我也分了三亩土地，从1976年到2004年，我一直在江南种地。”莫毛银如是说。

据莫毛银介绍，江南土地前后围垦十几年，直至围出500多亩开始集体耕种。1984年前后，江干区农村流行一个口号，“种好蔬菜，为城市146万人民服务”，这时村里在土地上挖出鱼塘，让村民承包土地、鱼塘等种地、养鱼，除了租给本村村民，还租给萧山区一些农民。大约3年后，村中有人把整块土地承包下来，后来，开始有社会资金注入这块土地。

在这之前，即在土地刚刚围垦完成时，鉴于此土地地界属萧山市，红五月村还因土地归属问题与萧山市发生争执。较终，村书记莫显耀与全村人通过法律途径，取得了这块江南土地的所有权。

1993年8月，浙江省杭州市江干区彭埠镇红五月村村委会作为甲方，与乙方浙江省农业科学院杭州奔马实业公司净菜食品厂，签订《联营开发利用围垦土地合同书》，在该合同中，明确指出联营场地位于“浙江省钱江开发区边，钱江二桥南岸甲方围垦区内”，联营场地面积为“可耕土地240亩，可供养殖水面220亩，围边荒地10亩”，联营期限“头期联营期为贰拾年（自1993年合同签字生效日至2013年12月底为止），二期联营待定”。约定这块地将用于杭州奔马实业公司净菜食品厂净化农业、牧业、养殖业基地及综合利用。

1995年7月5日，浙江省杭州市江干区彭埠镇红五月村村委会仍然作为甲方，与乙方富阳之江矿产物资公司，重新签订《联营开发利用围垦土地合同书》，用途是农牧、渔业、度假房、娱乐及科技型项目的开发综合利用。

在这份新订合同中，同样明确指出联营场地位于“浙江省钱江开发区，钱江二桥南岸甲方围垦区内”，联营场地面积则为“建设用地及可耕土地可供养殖水面合计440亩”，“联营期为伍拾年，自1996年合同签字生效日至2045年12月底为止”。

在份《联营开发利用围垦土地合同书》中，甲方代表为时任红五月村党支部书记的周鹤法，乙方代表为杭州奔马实业公司净菜食品厂总经理王小平；在份《联营开发利用围垦土地合同书》中，甲方代表仍为村书记周鹤法，乙方代表为富阳之江矿产物资公司总经理严金海，合同上同时还有王小平的签名。

对比两份合同书，且不说同一块土地前后“瘦身”30亩，也不谈合同双方“联营贰拾年”、“联营伍拾年”的长久时间，单是短短一年多时间里，竟然出现“一妻嫁二夫”的热闹场面，难免让村民心生疑惑，进而对村务工作产生不满和怀疑。

跻身市场本意为寻出路

2008年3月26日，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周鹤法讲出把土地搞联营的较初理由。

1993年，周鹤法任红五月村党支部书记，与之搭档的是村长胡乃生。那时，浙江省农科院奔马实业公司净菜食品厂看中红五月村江南土地，意欲在这块土地上搞个蔬菜基地，把蔬菜加工后配至超市、菜场等，于是该公司找到村长胡乃生。了解对方意图后，胡乃生找到周鹤法，并给出自己的理由：“土地5万元/年的租金，除去每年上缴的农业税、排灌费、抢险费，村里根本得不到多少收益。现在市场经济都讲效益，老是亏损不是个办法，还不如把土地租出去”。

周鹤法同意胡乃生的建议，并在接下来的村支部、村委会换届后，经过村里两委会成员讨论，确定下来把土地承包给奔马实业公司，该公司向村中交付14万元/年的租金，随之也签订了相关合同。

但是，红五月村同时还存在其他想法，周鹤法说：“当时，土地承包并不是很多，加上个体企业不是很吃香，村里对这次承包不很放心，于是就搞了个集体企业‘杭州江干金三角度假村’。”

据一份由杭州市工商行政管理局所制的《企业法人、营业单位申请开业登记注册书》显示，杭州市江干金三角度假村于1994年上半年成立，法定代表人为胡乃生，经济性质为集体所有，其注册资金包括固定资金120万、流动资金60万。该度假村主营特种农产品、水产畜禽养殖、繁育以及净菜生产、垂钓娱乐，兼营游泳池、度假房，经营方式为养殖、服务，而核算形式则为独立核算。

该注册书后面还有两份《要求变更企业法人的报告》，一份报告于1994年8月15日向“江干区工商局”申请将杭州金三角度假村“由原法人胡乃生变更为王小平”，“其它项目不变”；另一份报告于1995年6月2日向“江干区工商分局”申请“变更原来法人代表，由原来的王小平变更为严金海”，“其它项目不变”。

据周鹤法称，红五月村与奔马实业公司签订联营合同一年多以后，发现该公司实力不够，连14万元/年的租金都无法交付，后来，“他们自己找了个合作伙伴，这时奔马公司就想退出”。

1995年，“王小平跟红五月村合搞‘金三角度假村’失败，他找到我一定让我接手。我本来以‘不懂’为借口进行推脱，但他每天都到我公司，较后我没办法就搞这个项目了。”严金海这样叙述参与金三角渡假村的初衷。

随后，严金海所经营的富阳之江矿产物资公司与红五月村村委会签下联营合同，严金海也于1995年正式成为金三角度假村的法定代表人。

　法人屡变 发展停滞

1996年3月9日，江干区计经委召开了“红五月钱江围垦金三角度假村建设项目会议”，与会人员包括江干区农经委、城乡建委、工商分局、土管局、规划处和彭埠镇等相关部分负责人，以及红五月村委书记周鹤法、村长胡乃生、度假村负责人严金海。

作为江干区项目之一，金三角度假村的开发和利用在此次会议中得以重视，区专业要求“区各有关部门要齐心协力，予以支持和提供方便，确保金三角度假村建设项目的尽快实施”，此见于《杭州市江干区计划经济委员会文件江计经建（96字）45号·关于红五月村钱江围垦地金三角度假村建设项目的会议纪要》。

4月初，杭州市江干区计划经济委员会向彭埠镇人民政府做出四个批复，《关于红五月村钱塘江南岸建造垂钓用房项目的批复》、《关于红五月村钱塘南岸搭建改造集体宿舍项目的批复》、《关于红五月村钱塘江南岸搭建管理及仓库用房项目的批复》、《关于红五月村钱塘江南岸搭建门楼，附属用房项目的批复》，见江计经建（96）字65号、66号、67号、68号文件。

虽有政府支持，但由于资金缺乏等原因，该地块一直未能得到开发。2002年9月5日，金三角度假村向红五月村村委递交《报告》，“由于本企业因缺乏资金等原因，欲寻找有资金实力的单位进行合作，使得该地能够顺利地进行开发，望红五月村村委给与大力支持，同意本企业与其它单位进行合作为盼！”此报告经时任村支部书记吴九松签字通过。

2003年4月8日，《关于杭州金三角度假村转制及项目开发的合同书》签订，合同中甲方为杭州彭埠镇红五月村委会、杭州彭埠镇红五月村经济联合社，代表人为村支部书记吴九松，乙方为杭州金三角度假村，代表人是严金海，丙方为严金海个人，丁方为浙江南华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代表人是史剑辉。

2004年5月11日，彭埠镇人民政府对杭州金三角度假村转制作出同意批复，其中提及“浙江中信会计师事务所于2004年2月24日对杭州金三角度假村截至2003年12月31日的全部资产和负债进行了评估。经评估，资产总额为8096734.98元，负债为8115000.00元，净资产为-18265.02元”。

转制之后，金三角度假村更名为“杭州金三角度假村有限公司”，公司股本为浙江南华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出资126万元人民币，占总股本70%；自然人严金海出资54万元，占总股本30。在《企业法人营业执照（副本）》中，杭州金三角度假村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再次变更为史剑辉，该公司主营范围包括水产养殖繁育，苗木、鲜花种植，服务，钓鱼，其他需报经审批的一切合法项目，这时土地范围再次缩水至420亩。

时至今日，在钱江南岸这块400多亩的土地上，依然只有几户农民在租种几亩土地、租用某个鱼塘，整体上基本处于荒废状态。

有知情人称，如果15年前严金海能从银行贷款把金三角度假村运作起来，江南400多亩土地便不会荒废15年之久，怪只怪那一张假的土地使用证。

造假土地使用证引来投资商

严金海向记者表示，1995年王小平来找自己搞金三角度假村时，他曾向其明确表态“搞这个项目是否有土地证？有，合作；没有，免谈”。

几天过后，王小平拿着一张《集体土地建设用地使用证》找上门来，严金海看到土地使用证上盖有“杭州市江干区人民政府土地证书专用章”，便答应王小平改天给予答复。“我拿着那张土地使用证来到杭州市商业银行（原信用社），银行也没有发现证是伪造的，还同意我以土地使用证为抵押进行贷款”。严金海如此描述当初的情形。

待王小平再次登门，严金海便同意接手金三角度假村，并答应分两次分别支付王小平300万元、400万元，随之与红五月村签订《联营开发利用围垦土地合同书》。

合同签订后不久，“银行（时为信用社）到国土资源局调查，查出来土地使用证编号是真的，但是内容全是假的”，严金海一再强调对当时情形记忆深刻，“所以，银行停止向我贷款，这样一来，金三角度假村的开发受阻”。

2008年3月24日，本报记者到杭州市商业银行了解情况时，发现严金海以土地使用证作抵押，的确从当时信用社分两次贷出300万、400万元。这700万元是否是严金海口中“付给王小平”的700万，因无法联系到王小平，我们不得而知，对于严金海与王小平之间的700万交易，曾任红五月村支部书记的周鹤法声称并不知情。

但在向原村长胡乃生了解情况时，记者又听到这样的说法，“那张集体土地使用证是贷不了款的，因为国家有规定，集体土地使用证不能抵押”。

受骗投资商无奈成被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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